楊榮堅：關于市場監管的“群眾路線”

從阜陽奶粉、三聚氰胺到瘦肉精，再到染色饅頭，食品安全按下葫蘆起了瓢；從上海居民樓大火到沈陽皇朝萬鑫酒店大火，建筑材料的安全不斷受到挑戰；再加上錦湖輪胎之類的事件不斷見諸報端和熒屏，市場監管的形勢可謂日益嚴峻。從最高層領導人的關切到市場監管責任部門的探究，再到公眾的不斷質疑，中國市場似乎進入了深深的反思階段：在一片“嚴管、嚴控、嚴打”的聲浪中，違規事件層出不窮。監管部門焦頭爛額、疲于奔命，民眾又很不買賬——問題到底出在哪里呢？
    可以說，截至目前，大量的措施都不同程度地產生了效果，又的確沒有產生根本性的作用。監管部門似乎已經陷入不斷自我強化的怪圈之中，以至于不斷用“加強、努力、嚴打”等口號表明態度與決心。其實，跳出監管者自己的視角，從市場運行的整體把握中看監管，就會發現目前監管存在的根本性問題是監管者在唱“獨角戲”。改變獨角戲的狀態并不是件難事，要轉變一個觀念，即政府全權監管的觀念，樹立市場監管的“群眾路線”。
    何謂“群眾路線”？就是為了群眾和依靠群眾的觀念！這對我們無數次經歷黨校培養的干部可謂爛熟于心。但是，真正做起來又難以心手合一。比如，為了群眾尚容易解釋，而依靠群眾就不好操作了。因為，我們已經習慣于按照本部門的機構設置及職權范疇依法盡責，在依法行政的框架下謀求本部門發展軌跡的平滑性。在一系列技術性問題解決過程中，我們很容易忽略對深層次目標的關注，同時，也會忽略對最活躍的群體力量的關注。
    一位研究企業文化的教授曾經說過，從中國共產黨成長壯大的歷史中深刻領會她的“文化”，就會建設出世界上最優秀的企業文化。這位教授套用企業文化中諸如標志、理念、口號、思想體系等基本要素，從文化視角分析了中國共產黨的成功經驗，令人耳目一新。細細想來，從南湖船上的幾個青年才俊到一個階級的先鋒隊；從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到“打土豪分田地”。中國共產黨的文化中蘊含著深厚的民眾意識。無論是解放全人類還是建立新世界，無論是喚起民眾還是團結人民，“群眾路線”是中國共產黨走向成功的一個根本性的哲學思想。
    今天，當我們在市場監管中面臨不解之難題時，不妨重溫一下“群眾路線”，反省一下，我們的監管環節中是否有脫離群眾之嫌。
    不論什么市場，說到底是人的市場。離開對人的關注就容易進入簡單的經濟運行中，陷入技術的圈子走不出來。我們不妨把資本運轉的過程簡化一下，把它看成是人的活動方式的結果。不管資本以合法的還是非法的狀態運行，都是由人來操作的。那么，所有與資本非法運行有關聯的人，是否都是知情者？那么，這些知情者中哪些人是可以通過監管渠道對非法資本產生抑制力的人？這些人以什么樣的方式，又是基于什么樣的動機發揮自己的作用？發揮他們的作用是否要改變監管部門自身的利益結構？或者說，監管部門的價值取向是否有與發揮這些人積極性相矛盾的地方？
    稍加分析，能夠自發產生市場監督力量的人群可以分成如下類型：消費者、企業員工（知情者）、職業打假人、專家學者（業內知情人）、新聞工作者（用顯規則生存的人）、競爭者（業內潛規則的知情者）。這些人發揮作用的基本動力可以分為兩部分：正義與利益。正義與利益的權重系數似乎不好分解，而且很難講哪一部分人就是為了利益才能發揮作用，而哪一部分人僅僅是出于正義才發揮作用。或者說，基于正義的動機當然是純粹的監督力量，而基于利益動機的作用可以在正義的名義下充分發揮也應該是值得鼓勵的力量。或者說，所有可以加大違規企業成本的行為都應該是受歡迎的力量。
    市場力量在“群眾路線”引導下，會自發形成對違規行為的圍剿。這時，監管部門就會如魚得水，違規者就會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而不是現在這樣跟在少數曝光后邊打“馬后炮”。《中國質量報》